一顿,目光沉沉地看着温以缇,一语不发,仿佛早已洞察了什么。
温以缇垂眸,声音平静无波:“皇后娘娘并未细说,只让我在家安心养病,等过了年再议。”
温昌柏与崔氏对视一眼,前者随即笑道:“既是如此,那咱们便不用操心了。皇后娘娘这般体恤你,定然会为你寻一门高门大户的好亲事。”
他这话越说越得意,先前因着嫡子不如温英安而郁结的心思,此刻尽数消散。
儿子眼下虽不成器,但他的女儿们争气啊!放眼整个温家,谁有他大女儿、二女儿这份荣耀?
崔氏目光复杂地剜了温昌柏一眼,满心的不赞同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,只得将满腹担忧凝在眼底,落在女儿身上。
温以缇见状,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,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,无声地安抚着。
而温昌柏却像是没察觉到,依旧满面红光,转头嘱咐崔氏,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:“思儿的婚事,咱们可得往高处再挑挑。她前头几个姐姐,个个都这般能耐,思儿虽是庶女,可也得寻个高门亲事才成。”
崔氏强颜欢笑的点点头。
等温昌茂诉完了一肚子难处,温老太爷便摆了摆手,吩咐众人散了,只特意留下了温英安与温以缇二人。
待满室人散尽,堂中只剩他们爷孙三人,暖阁里的气氛骤然沉了下来。
温老太爷目光沉沉地看向温以缇,开门见山:“二丫头,皇后娘娘要为你赐婚的人,可是安远侯?”
此言一出,旁边的温英安如遭雷击,霎时瞪大了眼睛,猛地看向温以缇失声脱口:“什么?”
温以缇也没料到祖父竟这般敏锐,半点遮掩的余地都不给她留,她垂眸敛去眼底的波澜,坦然点头:“回祖父,正是。孙女之所以没敢同家里人说,一是怕此事传扬出去惹得皇后娘娘不快,二是这赐婚的懿旨一日未下,便一日未成定数,不敢妄自张扬。”
温英安的眉头瞬间皱起。温老太爷的脸色也沉了几分。“皇后娘娘让你嫁入赵家,这桩婚事,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老太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。
“二妹妹!”温英安急声开口,语气里满是焦灼,“懿旨未下,一切都还有转机!你该早些同我和祖父说的!那安远侯府早就成了陛下弃子,更是各方势力的眼中钉,你若嫁过去,日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?更何况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几分艰涩,“皇后娘娘的身子…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,她若不在了,没人护着赵家,到时候你就算是安远侯夫人,也只会被那群豺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!”
温以缇闻言,却只是淡淡一笑,眉眼间不见半分温英安预想中的惶恐与忧惧,反而透着一股超乎寻常的镇定:“可我当时只有嫁给他,才能保全自己,保全咱们整个温家。祸福相依,这桩婚事是福是祸,还未可知呢。”
她顿了顿,想起西北的风沙与那几道护在她身前的挺拔身影,眼底漾起一丝极淡的暖意:“况且,安远侯待我,倒是有几分诚意。当年在西北之地,他曾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,这份情谊,实属难得。”
温英安听着,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,闷得发疼。
他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满心的懊悔翻涌,若他能再成长得快些,若他能早日爬到祖父这般的高度,护住身边的人,是不是今日之事,便会有转圜的余地?
就在这凝滞的气氛里,温老太爷忽然长叹一声,语气沉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缇儿,你既已应下,那此事便成定局。你说安远侯有恩于你,那咱们温家,从来都是有恩报恩的。你放心,只要祖父还有一口气在,温家,就永远是你的后盾。”
温以缇猛地抬眸,眼眶微微泛红,随即咧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