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有了猜测,太皇太后似乎和正德帝关系近一些,而太后和正德帝还没有和好。如此,对方才想通过和太皇太后一起赏赐祖母,来拉拢他。其实哪用那么麻烦,只要皇太后从垂帘中走出来,亦或者让他郑直走进去,啥事都好商量。当然,这是他的妄想。
又是一番口惠实不至的废话后,郑直适时起身恭敬告退。太后随太皇太后起身,向后殿走去。忽而停下脚步,看着帘外躬身相送的郑直,向身旁一位面容恭谨的宫人吩咐道“梁尚宫,外头风凉,你替太皇太后和朕送送郑卿,仔细着廊下的石阶。”
原本准备走出垂帘的孙裕,立刻让到一旁。
已经起身走到屏风旁的太皇太后王氏似乎并未听见,依旧扶着近身嬷嬷走了出去。
“臣遵旨。”梁尚宫躬身应下,待两宫退出正殿后,走出垂帘,步履无声地引着久侯的郑直退出。
行至廊庑僻静处,这年约二十许举止沉稳的女官方缓下脚步。向郑直端端正正福了一礼,声音轻柔如拂面微风“郑阁老,去岁奉天殿大灾,下官当时亦在奉天殿附近,为烟焰所困,几不能出。”她抬起眼,专注地凝视着郑直的脸,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动,继续道“事后听闻,是阁老于火海中救护宫人,仁勇无双。下官思忖,那混乱之中,或蒙阁老援手亦未可知。此事一直萦绕于心,今日得遇,特此谢过。”她再度微微屈膝,礼仪周全。
也因此,隐藏在对方裙下的那双玄色素面缀暗绿绒球的高底宫鞋也露了出来。式样端正,用料精良却毫不张扬,
在梁尚宫话音落下的瞬间,郑直眉头一蹙。随即他眼神恢复清明,脸上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,略带歉然的苦笑,缓缓摇头“尚宫此言,却让本阁惭愧了。那日火势凶猛,烟焰障目,但见人影踉跄,不辨容颜。本阁当时心中唯有圣驾安危,于各处通道竭力疏导,所救所助者,皆依情势危急而定,实未曾,亦无力记认任何一人面貌。”紧接着,他语锋转为诚挚的关切,目光平和地迎向梁尚宫的审视“原来尚宫当时亦身处险境,想来令人后怕。尚宫今日既然提及,可是那日受了惊扰?”
“多谢阁老关心,下官无恙。”郑直的反应未给梁尚宫的‘凝视’留下任何可捕捉的破绽,反而因为对方的大胆‘凝视’,让她有些措手不及。不得不岔开话题,全然一副为主忧心的模样道“拢归是阁老干犯险境,活人无数。下官在此,尚有一言。”她稍顿,目光关切,言语极有分寸“不瞒阁老,老娘娘近日圣心稍有不豫。缘由是昌国太夫人春秋渐高,近来偶感郁郁,总觉门庭寥落。老娘娘至孝,闻之心下不免悬切,连带着凤体也稍觉不安。”她言辞恳切,那双又偷偷探出的宫鞋鞋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“老娘娘常道,先帝恩泽绵长,总泽被于知恩念旧之人。如今见太夫人如此,老娘娘更是感怀。这份牵挂娘家、盼母宽怀的孝心,还望阁老这般得先帝器重、又明理知义的臣子,能够体察一二。若得便时,或可稍作宽解。”语毕,静待回应。廊下微风拂过她玄色素面宫鞋上缀着的暗绿绒球,微微颤动。
“孝道,人伦之本,天经地义。 太后殿下纯孝之心,感通天地,本阁虽愚钝,亦深为动容。”郑直听罢,略作沉吟,面色端凝,缓声应道“昌国太夫人乃国家尊亲,福体康宁,自是人臣共愿。臣蒙先帝殊遇,位列朝堂,于情于理,凡有裨益于天家亲睦、宫廷祥和之事,自当留心体察,酌情周全。”
梁尚宫闻言,微微屈膝,姿态恭谨无比。裙下再次探出的鞋尖,几不可察地向外微微一分,旋即恢复并拢。那对暗绿绒球随着这细微动作轻轻一荡,便复归于静止“风大,阁老请慢行。”
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三月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