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晓的天光穿过渐散的硝烟,在焦黑的大地上投下苍白而漫长的影子。黑铁镇的边缘,曾是黑刃军团营地处,如今只剩扭曲的金属残骸、塌陷的工事与未熄的余火在风中明灭。刺鼻的硫磺、硝烟与沉重的血腥味笼罩着整片荒野,偶尔传来伤者压抑的呻吟,或是乌鸦啄食尸骸时扑棱的翅膀声。圣战军的士兵们沉默地在废墟间移动,收缴武器、收拢俘虏、扑灭残火。
凯洛指挥官站在营地外围一处稍高的坡地上,风掀起他沾满尘灰的外袍。他俯视着脚下这片狼藉的战场,目光从一具具翼蛇扭曲的尸骸上扫过,又掠过那些被爆炸撕裂的防御工事,最后落在远方天际——那里,云鲸空岛的身影正渐渐隐入明亮的天光之中,只留下几缕稀薄的云迹。
计划执行得近乎完美:破法者方阵的空中力量被爱丽丝小姐的机兵部队摧毁,破军者被云鲸压制在战场边缘,破城者则始终未能踏入主战场一步。黑刃军团如同一头被卸去爪牙的困兽,在他精心编织的网中无力地挣扎,终究难逃一死。
此战唯一的缺陷在于未能俘虏敌方的重要人物,让圣战军手中少了一个重要的筹码。黑刃军团的指挥官法洛斯不过是个阿谀幸进的小人,军事水平不怎么样,逃跑的嗅觉倒是很敏锐,早在战局还未落幕之时,便已在亲信部队的掩护下仓惶而逃,到最后一刻恐怕都还想不明白,本意气风发进军、欲一举剿灭帝国军在亚托利加行省的心腹大患的自己,究竟为何会败给一支上不得台面的矿奴军队。
但他永远不会明白,这些出身矿工、农民、奴隶乃至流浪者的战士,奋战时眼中燃烧着多么执拗的光,那是亚托利加人血脉中从未驯服的火种。正是这火种,让他们在数百年前的开拓之战中拖住了帝国的铁蹄、在百年前的亚述圣战中赶走了帝国人的大军,也在今夜撕开了敌人的防线。
但开拓之战终究没能阻止亚托利加大地成为帝国新的行省,亚述圣战也不过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艰难找到了一线光明,一切的问题归根到底,都是后劲不足。装备、军械、物资、训练水平,这些都需要厚积薄发,但圣战军再怎么积累,也不可能追上立国已逾千年的雅拉斯。
真是令人绝望的差距。
就像失去了一个黑刃军团,后面还有狮心和龙牙两个军团;帝国人总是源源不绝,犹如一场风暴。
凯洛指挥官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此战的损失与收益,权衡接下来的行动部署,战前,谢莉尔下达的命令是让黑刃军团彻底失去战斗力,拔除帝国的一颗牙齿,现在他已经做到了,照理来说便可以撤军,返回费瑟大矿井进行防守才是上策。但凯洛不满足于这一点收获,他在思考自己能否乘胜追击,就算不能追上法洛斯率领的残军,至少也要在黑铁镇附近咬下几个据点,将战线推进到岩山区一带,唯有如此,后续的防守作战中,己方才能拥有更大的战略纵深。
但有一个人的想法比他更为激进。
“凯洛阁下!”
兴冲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,指挥官抬头便看到了这场战争的功臣之一正向自己走来,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:“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啊,我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快了!对了指挥官,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?干脆把那个什么狮心军团和龙牙军团也干掉吧!这样就只需要面对轴心国的军队了,压力不是更小了吗?“
这是连最乐观的人都不敢想象的路线。
凯洛指挥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,如果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自己手下的军官,他肯定会让对方先去挖两个月的矿清醒清醒,但面对客人,这位沉默寡言的军人也唯有耐心解释了:“爱丽丝小姐,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,但狮心军团与龙牙军团的水平与我们此战所面对的黑刃军团,不可一概而论。它们是雅拉斯帝国真正的精锐部队,仅靠偷袭和伏击是难以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