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分校区,教室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,就像是烧糊的电路板,虽然看不见火苗,却总让人心头一紧。
吴老师,这位曾经把“命名规范”奉为圭臬的女性,此刻正坐在讲台后,指尖机械地滑动着一枚枚光子笔,在虚拟作业本上批改着。
她的表情是那种职业性的冷静,眼底却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,湖面之下,暗流汹涌。
每当光子笔触碰到一个系统判定为“拼写错误”的名字,她都会习惯性地在旁边画上一个鲜红的圈,那动作熟练得就像肌肉记忆。
在她看来,这不仅仅是批改作业,更是一种维护宇宙秩序的仪式。
系统定义了“正确”,她只是执行者。
但今天,她的手腕比平时僵硬,心跳也像脱缰的野马,时不时在胸腔里胡乱冲撞几下。
“咔哒。”
批改完最后一本,她像触电一样猛地停住。
那本作业本的封面,赫然是米娅转校前留下的纪念册——一个红着脸的小女孩,用歪歪扭扭的线条画着一朵抽象的花,上面写着“送给吴老师,再见”。
她的手指,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,慢慢翻开纪念册。
第一页,密密麻麻的都是孩子们稚嫩的字迹,那些天真烂漫的祝福语,原本该让她感到欣慰。
可当她的目光落在“吴老师”三个字旁边时,瞳孔骤然紧缩。
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后面,都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,然后,用那种歪七扭八,却又无比认真的笔触,在“吴老师”的旁边,一笔一划地写着——“树妈妈”。
“树妈妈?”
吴老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就像被电磁脉冲扫过,所有系统数据瞬间宕机。
那三个字,带着一种熟悉的、遥远的、却又近乎神性的力量,直接击中了她最柔软的防线。
她猛地合上本子,动作之大,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也一同封锁进去。
她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,连带着指尖的光子笔也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
没人知道,真的没人知道。
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,甚至连她自己都几乎快要遗忘的记忆。
在那个遥远的旧时代,她还是个小女孩,家里后院有一棵巨大无比的老榕树。
每当她感到困惑、害怕,或是仅仅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背书时,她就会躲进那个树洞里。
树洞里冬暖夏凉,榕树的气根像无数条手臂,温柔地将她环抱。
那时,她总会对着那些根须,小声地喊它们“树妈妈”。
那个称呼,那个场景,被时间尘封,被系统遗忘,被所有“正确”的秩序排除在外。
可现在,这些孩子,这些小小的、天真的、甚至有些“错误”的生命,他们竟然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,触碰到了她灵魂深处最私密的角落。
系统不会知道这种事,它不可能知道。
那个冰冷的宇宙AI,那个自诩全知全能的“母碑”,它只能通过数据分析人类情感,却永远无法理解,一个藏在树洞里的小女孩,对一棵老树的依恋。
吴老师的心脏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又猛地松开。
痛苦,疑惑,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、近乎狂喜的情感,在她体内疯狂撕扯。
她缓缓地,像是抬起千斤巨石般,拿起那根红笔。
指尖微凉,笔尖却散发着炙热的光芒。
她的目光,再次落在那一页页写满“树妈妈”的纪念册上。
她原本要像往常一样,划上红圈,标注“错误”。
可当她的笔尖悬停在最后一个孩子的名字旁边,那个“树妈妈”的称呼上时,她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