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见那两弟子将担架抬向战车前,他们都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,以便留出放置担架的位置。
此时战车内的人正在悠闲地煮着茶,茶瓯中的水咕噜噜作响,他视线穿过飘扬的帘幕,隐约看到了外面的情形,兴致再起,他不由自主停下了往水里加茶叶的动作,起身而去。而战车旁的人见他下车,立即有人拿来了踏脚梯。
当这位家主一步步悠闲地迈下战车时,千旻山庄那一众人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诧异的神情,只觉这位家主的声音与样貌不符,这让他们无法猜测出此人具体年纪,通过此人之前的声音,他们明显可以察觉出此人年岁已不小,然而如今观其样貌,似乎才三十多岁。
殷家家主身上的狐裘绒毛随风摇动,他抬手向一旁的兵将示意,那兵将见状随即递给他一副由肠衣制成的手套,在踱步到担架前的过程中,他从容地将手套戴在了手上。
担架上的人虽服了药,也得到了一些微薄的救治,但是他受到的内伤实在太重,大部分经脉已断,加上那一摔,身上骨头断裂了数处,他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,躺在那里动弹不得,面色苍白如纸,气息微弱。并且,全身各处的剧痛还时刻迫使他保持着清醒,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。
这位老姑丈在被从住处抬来时,那两名弟子便告诉了他缘由。他听到自地面传来的闲散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,他不禁强行半睁着眼,直直盯住了那道居高临下走近他的颀长身影,待身影站定,又命人掀开他身上的棉衾时,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,细细体会,那竟是一丝恐惧。
袁姓男子身上只有一层薄衣蔽体,周围空气寒冷,朔风不断从他身上吹过,不知是冷还是惧,他觉得自己身上汗毛在倒竖,夹杂着身体本就有的痛意,令他产生了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。